水城晴風

　　我喜歡植物，喜歡花花草草，雖然沒有親近動物們那樣強烈的感覺，
　　還是可以稱得上喜歡二字，那樣生動的顏色，舒展的線條，
　　是學畫的人憧憬的目標，工筆創作的精髓，畫出了神韻，才有實存的香味。
　　但打從以前到現在，除了爺在世時幫忙澆水除蟲，國中爬到樹上找鳥窩，
　　我與植物之間，一直有著像日劇般，男女主角分站斑馬線兩端的距離。
　　小陶盆盛裝的馬拉巴栗，勾起我對於植物的遙遠回憶與執念，
　　沒有錯罷，就是這個樣子，回憶可以重現，但是我必須有一點行動。

　　國中與妹妹共同生活的那年，我總揀選家門前飄落成堆的雞蛋花，
　　蒂串芯地為她做一個小小花環，為她戴在頭上髮際，理理衣裙，
　　誇讚她是個漂亮公主，也教她如何吸吮爺家旁那一片朱槿花叢的蜜汁，
　　把花瓣壓在厚重的電話簿內頁，黏在紙片上做書箋。
　　那正是任天堂風靡的日子，表兄弟們把超級瑪莉破關了無數次，
　　我和妹妹仍在自然界的玩具裡度過我們的童年和青少年。
　　在農曆八月，院裡紅磚圍成的圈子裡，靜靜地散逸桂花的清香，
　　摘取數朵微黃的小白花，浸在清水裡滌去塵埃，紙巾拭去水珠，
　　然後讓它們在一杯新茶中流轉。
　　
　　生活週遭不停地出現植物，我以水灌溉它們，而它們用生命風華豢養著我。

　　與友人出遊聚餐那天，寬裕的時間足夠我們到店面逛逛，
　　按捺住刺鼻的路人香水味，在過去為雜貨大盤商，轉型成功的生活工場，
　　我又見到觸人心弦的馬拉巴栗，三棵幼小的樹苗，油滑的葉子，
　　這是瞧過最美麗的了，決定甘冒被貓小影毀滅的風險帶它回家。

　　手捧馬拉巴栗上樓，忽然想到終極追殺令，那個又酷又可愛的瑪蒂達，
　　還有那盆足以當選最佳配角的無聲植物。植物是她的希望，
　　也是她自己的化身，她與植物共同伴隨里昂經歷刺激的殺手生涯，
　　里昂身死，瑪蒂達回歸平淡生活，植物也由花盆移到大樹下的土地。
　　這株馬拉巴栗將沒有如此驚心動魄的『人生』，至少，我並沒有計畫當一名殺手。

　　翻閱資料，書上這麼寫著：馬拉巴栗原產於墨西哥，木棉科，夏季開白花，
　　種子可炒食，味如土豆，所以又名美國花生。依照習慣為它命名，
　　小馬小巴小拉小栗，呃，都不怎像個名字，端詳它的葉片，就是這抹綠，
　　令我難以忘懷，那麼叫它小綠．Midori，可以嗎？

　　是我豢養了小綠，還是小綠豢養了我？不不，那只是一種需要罷，
　　就像你不能不吸收水份，為甚麼要尋找麻煩的理由？

                                                        --2001.11.7成大貓園bb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