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車駕言邁,悠悠涉長道。
四顧何茫茫,東風搖百草。
所遇無故物,焉得不速老。
盛衰各有時,立身苦不早!
人生非金石,豈能長壽考?
奄忽隨物化,榮名以為寶。
迴轉了車子遠行,行走在眇遠無盡的長道上。
環視四周,何其廣大無邊,東風吹搖著各種草類。
路上所逢,並無舊有的事物,
時光流逝得太快,怎麼能夠不迅急的老去呢?
萬物興盛衰敗各有其時,苦於建立自身做人處世的基礎太晚。
人非金石般地永固,哪能有長久的生期?
倏忽隨著萬物歸化自然,只有美譽才是寶貴的啊。
這是一首情文並茂的說理詩,
抒寫了失言士子在現實與理想之間徘徊、掙扎的苦悶心情。
此詩將發人深省的哲理寓於生動的形象和淒清的意境中。
詩歌開頭四句即以一個趕著車子在悠悠長道上苦苦求索的形象,
來揭示人生旅途的漫長和仕途的艱難;
以一幅空曠索漠的景象,來烘托求索者茫然悵惘的心境。
並且「東風搖百草」一句將艷陽天氣寫得衰颯如秋。
暗示人生無常,年華易逝,
從而引出「所遇無故物,焉得不速老」的深沉悲哀。
寥寥數語,寫景、抒情、議論熔為一爐,
將求索者內心的迷茫、痛苦、憾恨真切地表達出來了。
而讀者則可以從中咀嚼出一種揭示人生真諦的理趣。
此詩的情調在低沉中透出亢奮。
詩中的求索者有感於時不我待、
「盛衰各有時」而生出「立身苦不早」的懊恨;
畏懼於「人生非金石」而竭力以「榮名以為寶」的理性追求,
來驅趕「豈能長壽考」的永恆哀傷。
因此,如果從更普遍的意義上來考察,
可以說這首詩表現了一種對人生、對命運帶有濃厚悲劇色彩的抗爭。
儘管這首詩本身表現的是東漢末年失意士子對人生意義的追求,
卻同樣能夠啟迪今天的讀者去思索人生的真諦。
白話試譯:水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