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宵天地之貌,懷五常之性,聰明精粹,有生之最靈者也。
  爪牙不足以供耆欲,趨走不足以避利害,
  無毛羽以禦寒暑,必將役物以為養,用仁智而不恃力,此其所以為貴也。
  故不仁愛則不能群,不能群則不勝物,不勝物則養不足。
  群而不足,爭心將作,上聖卓然先行敬讓博愛之德者,眾心說而從之。
  從之成群,是為君矣;歸而往之,是為王矣。
  《洪範》曰:天子作民父母,為天下王。
  聖人取類以正名,而謂群為父母,明仁、愛、德、讓,王道之本也。
  愛待敬而不敗,德須威而久立,故制禮以崇敬,作刑以明威也。
  聖人既躬明哲之性,必通天地之心,制禮作教,
  立法設刑,動緣民情,而則天象地。
  故曰:先王立禮,則天之明,因地之性也。
  刑罰威獄,以類天之震曜殺戮也;溫慈惠和,以效天之生殖長育也。
  《書》云天秩有禮,天討有罪。
  故聖人因天秩而制五禮,因天討而作五刑。
  大刑用甲兵,其次用斧鉞;中刑用刀鋸,其次用鑽鑿;薄刑用鞭撲。
  大者陳諸原野,小者致之市朝,其所繇來者上矣。

  人模仿天地的形狀,具有仁、義、禮、智、信五常的本性,
  聰明淳美,是有生命的動物中最具有靈性的。
  人的手和腳不足以供給嗜好和欲望,奔走不足以躲避利害,
  沒有毛皮與羽毛用來防禦寒暑,人一定要役使萬物來養活自己,
  使用智慧而不憑借力量,這就是人所以尊貴的原因。
  因此人不仁愛就不能形成群體,不能形成群體就戰勝不了外物,
  戰勝不了外物供養就不充足。
  形成了群體但物質仍不充足,爭奪的心思就將產生,
  前代的聖人特意率先講求恭敬謙讓和博愛的道德,大眾心中高興就跟從他們了。
  跟從他們的人形成了群體,他們就成了君主;
  都爭著去歸附他們,他們就成了王。
  《尚書.洪範》上說:天子做民眾的父母,成為天下的帝王。
  聖人選取相似的稱謂正名分,稱君王為父母,他們懂得仁愛和謙讓是王道的根本。
  仁愛依靠恭敬就不會敗壞,恩德必須有威嚴才能長久存在,
  所以制定禮制來推崇恭順,制訂刑法來顯明威嚴。
  聖人既然自身具有洞察事理的品性,一定通曉天地的思想,
  制定禮制興辦教育,建立法制設置刑法,動輒順乎民情,
  就能依照上天的法則管理大地。
  所以說前代君王建立禮制,是根據上天的神明,依照大地的本性。
  刑罰和威嚴的監獄,是用來模仿上天用雷電殺戮的威力;
  溫和慈祥寬厚和諧,是用來效仿上天能生長養育萬物。
  《尚書》上說:天按等級賞賜有禮的人,天討伐有罪的人。
  所以聖人依照天的次序制定了吉、凶、兵、軍、嘉五禮,
  依照上天的討罰的原則制訂了五刑。
  大刑用甲兵,稍輕一點的用斧鐵;
  中刑用刀鋸,稍輕一點的用鑽鑿;小刑用鞭撲。
  大型的刑罰要陳屍到平原和曠野,小型的刑罰要到街市和朝廷示眾,
  這種情況的由來已很久遠了。

  自黃帝有涿鹿之戰以定火災,顓頊有共工之陳以定水害。
  唐、虞之際,至治之極,猶流共工,
  放灌兜,竄三苗,殛鲧,然後天下服。
  夏有甘扈之誓,殷、周以兵定天下矣。
  天下既定,戢臧幹戈,教以文德,
  而猶立司馬之官,設六軍之眾,因井田而制軍賦。
  地方一里為井,井十為通,通十為成,成方十里;
  成十為終,終十為同,同方百里;
  同十為封,封十為畿,畿方千里。有稅有賦。
  稅以足食,賦以足兵。故四井為邑,四邑為丘。
  丘,十六井也,有戎馬一匹,牛三頭。四丘為甸。
  甸,六十四井也,有戎馬四匹,兵車一乘,牛十二頭,
  甲士三人,卒七十二人,干戈備具,是謂乘馬之法。
  一同百里,提封萬井,除山川沈斥,城池邑居,園囿術路,
  三千六百井,定出賦六千四百井,戎馬四百匹,兵車百乘,
  此卿大夫采地之大者也,是謂百乘之家。

  一封三百一十六里,提封十萬井,定出賦六萬四千井,戎馬四千匹,
  兵車千乘,此諸侯之大者也,是謂千乘之國。
  天子畿方千里,提封百萬井,定出賦六十四萬井,戎馬四萬匹,
  兵車萬乘,故稱萬乘之主。
  戎馬、車徒、干戈素具,春振旅以搜,夏拔舍以苗,
  秋治兵以獮,冬大閱以狩,皆於農隙以講事焉。
  五國為屬,屬有長;十國為連,連有帥;
  三十國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四為州,州有牧。
  連師比年簡車,卒正三年簡徒,群牧五載大簡車、徒,
  此先王為國立武足兵之大略也。

  自從黃帝時有涿鹿之戰平定了炎帝之亂的火災,
  顓頊時有共工陳兵的水害被平定。
  唐虞的時候,天下太平到了極致,
  還依然流放共工、謹兜,放逐了三苗,誅殺了鯀,然後天下才歸順。
  夏代有在甘扈的誓師,到殷、周用兵力平定天下。
  天下安定後,就收藏起武器,用禮義教化進行教育,
  但還要設立司馬的官職,設置六軍的大部隊,劃分井田制定軍賦。
  土地面積一里就劃為一井,十井就形成一通,十通就形成一成,
  一成有十里見方;十成就形成一終,十終形成一同,一同有百里見方;
  十同形成一封,十封形成一畿,畿有千里見方。
  有田租有兵賦。
  田租用來滿足食用,兵賦用來滿足兵用。
  所以四井就形成一邑,四邑就形成丘。
  丘,就是十六井,有軍馬一匹,牛三頭。
  四丘形成一甸。
  一甸有六十四井,有軍馬四匹,兵車一輛,
  牛十二頭,兵士三人,士卒七十二人,武器具備,造就叫乘馬之法。
  一同有百里,總共有一萬井,除去山川相鹽鹹地、水窪地,
  城池村莊,園囿大道外,一共有三千六百井,
  規定繳納兵賦的六千四百井,軍馬四百匹,兵車百輛,
  這是卿大夫官地中較大的,稱作百乘之家。
  一封有三百一十六里,總共有十萬井,規定繳兵賦的六萬四千井,
  兵馬四千匹,兵車千輛,這是諸侯中最大的,稱作千乘之國。
  天子的王畿有千里見方,總共有一百萬井,
  規定繳兵賦的六十四萬井,兵馬四萬匹,兵車萬輛,所以稱為萬乘之主。
  兵馬車夫武器平素都準備齊全,
  春獵以整頓部隊,夏天拔草以修整營地,
  秋天進行練兵打獵,冬天打獵對軍隊進行大檢閱,都在農時的空隙來講演訓練。
  五個封國為一屬,每屬都有長官;
  十個封國為一連,每連有統帥;
  三十國為一卒,每卒有正官;
  二百一十國為一州,每州有牧官。
  連官和帥官每年檢閱兵車,卒官和正官每三年檢閱人員,
  群牧每五年大規模檢閱兵車和人員,
  這是先王為國家建立武裝、充實兵力的大方針。

   周道衰,法度墮,至齊桓公任用管仲,而國富民安。
  公問行伯用師之道,管仲曰:
  公欲定卒伍,修甲兵,大國亦將修之,而小國設備,則難以速得志矣。
  於是乃作內政而寓軍令焉,故卒伍定虖裏,而軍政成虖郊。
  連其什伍,居處同樂,死生同憂,禍福共之,
  故夜戰則其聲相聞,晝戰則其日相見,緩急足以相死。
  其教已成,外攘夷狄,內尊天子,以安諸夏。
  齊桓既沒,晉文接之,亦先定其民,作被廬之法,
  總帥諸侯,叠為盟主。
  然其禮已頗僭差,又隨時苟合以求欲速之功,故不能充王制。
  二伯之後,浸以陵夷,至魯成公作丘甲,
  哀公用田賦,搜、狩、治兵、大閱之事皆失其正。
  《春秋》書而譏之,以存王道。
  於是師旅亟動,百姓罷敝,無伏節死難之誼。
  孔子傷焉,曰:以不教民戰,是謂棄之。
  故稱子路曰:由也,千乘之國,可使治其賦也。
  而子路亦曰:千乘之國,攝虖大國之間,加之以師旅,
  因之以饑馑,由也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治其賦兵教以禮誼之謂也。

  周代王道衰敗,法令制度被毀壞後,
  到齊桓公任用管仲,國家才富強人民才安定。
  齊桓公詢問稱霸用兵的方法,管仲答道:
  您想安定軍隊,整治武備,大國也將這樣做,
  而小國要想設立軍備來制敵,就難以很快地達到目標。
  於是就依靠制定內政來整治軍隊法令,
  因此在里中定卒伍制度,軍隊政事就在封邑治理中完成。
  把十人、五人的連在一起,共同生活同享歡樂,
  死生同憂,禍福共擔,所以夜晚作戰就可以相互聽到聲音,
  白天作戰就可看到彼此,危急的時候足以為對方而死。
  這種教化形成,對外排除了夷狄的侵擾,對內尊崇天子,安定國內諸侯。
  齊桓公沒落後,晉文公加以繼承,也是先安定了他的人民,
  制定被廬之法,統率諸侯,接替做了盟主。
  但他的禮制已超出本分差錯很多,又隨時苟合以求急功近利,
  所以不能算作是先王的法制。
  齊桓公、晉文公之後,漸漸衰落,
  到魯成公時制定使丘地繳納田賦的法令,
  哀公又另計田畝和家財各為一賦,
  春搜冬狩、治理軍隊和盛大的閱兵等事情都失去正統。
  《春秋》對此加以記載並進行指責,以保存王道。
  這之後,戰事屢次發生,百姓羸弱疲困,
  沒有了殉節而死和殉難而死的情義。
  孔子對此感到傷心,就說:
  用未經訓練的人民去作戰,這是在抛棄他們。
  因此他稱讚子路說:
  仲由,到一個有一千輛兵車的國家,可以讓他負責兵賦工作。
  而子路也說:有一千輛兵車的國家,被夾在幾個大國的中間,
  外有軍隊侵犯它,內又有災荒,
  我去治理,等到三年,可以使人人都有勇氣,而且懂得道理。
  這是說治理稅賦和軍隊同時也要教導以禮義的情況。

  春秋之後,滅弱吞小,並為戰國,
  稍增講武之禮,以為戲樂,用相誇視。
  而秦更名角抵,先王之禮沒於淫樂中矣。
  雄桀之士因勢輔時,作為權詐以相傾覆,
  吳有孫武,齊有孫臏,魏有吳起,秦有商鞅,
  皆擒敵立勝,垂著篇籍。
  當此之時,合縱連橫,轉相攻伐,代為雌雄。
  齊愍以技擊強,魏惠以武卒奮,秦昭以銳士勝。
  世方爭於功利,而馳說者以孫、吳為宗。
  時唯孫卿明於王道,而非之曰:
  彼孫、吳者,上勢利而貴變詐;
  施於暴亂昏嫚之國,君臣有間,上下離心,
  政謀不良,故可變而詐也。
  夫仁人在上,為下所卬,
  猶子弟之衛父兄,若手足之扞頭目,何可當也?
  鄰國望我,歡若親戚,芬若椒蘭,顧視其上,猶焚灼仇讎。
  人情豈肯為其所惡而攻其所好哉?
  故以桀攻桀,猶有巧拙;以桀詐堯,若卵投石,夫何幸之有!
  《詩》曰:武王載旆,有虔秉鉞,如火烈烈,則莫我敢遏。
  言以仁誼綏民者,無敵於天下也。
  若齊之技擊,得一首則受賜金。
  事小敵脆,則偷可用也;事巨敵堅,則煥然離矣。是亡國之兵也。
  魏氏武卒,衣三屬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負矢五十個,
  置戈其上,冠胄帶劍,嬴三日之糧,
  日中而趨百里,中試則複其戶,利其田宅。
  如此,則其地雖廣,其稅必寡,其氣力數年而衰。
  是危國之兵也。秦人,其生民也狹厄,其使民也酷烈。
  劫之以勢,隱之以厄,狃之以賞慶,道之以刑罰,
  使其民所以要利於上者,非戰無由也。
  功賞相長,五甲首而隸五家,是最為有數,
  故能四世有勝於天下。
  然皆干賞蹈利之兵,庸徒鬻賣之道耳,未有安制矜節之理也。
  故雖地廣兵強,鰓鰓常恐天下之一合而共軋己也。
  至乎齊桓、晉文之兵,可謂入其域而有節制矣。然猶未本仁義之統也。
  故齊之技擊不可以遇魏之武卒,
  魏之武卒不可以直秦之銳士,秦之銳士不可以當桓、文之節制,
  桓、文之節制不可以敵湯、武之仁義。

  春秋以後,弱小國家被吞併,合併而形成戰國時期,
  略微增加了一些講習武事的禮儀,作為遊戲取樂,用來互相誇耀。
  秦朝時改名為角抵,先王的禮儀淹沒在不合正道的音樂之中了;
  非凡傑出的人士根據時勢輔助時局,機變狡詐互相傾軋,
  昊國有孫武,齊國有孫臏,魏國有吳起,秦國有商鞅,
  都會擒敵取勝,垂名書籍篇章之中。
  在這個時候,合縱連橫,轉而互相攻擊,疊相爭霸。
  齊愍公憑借兵家的技巧攻打強國,魏惠王憑借武力終於崛起,
  秦昭王憑借精銳的士兵取勝。
  世俗正為功利而相爭,而遊說的人以孫臏、吳起為尊奉對象。
  當時只有孫卿懂得王道,就批判這種狀況說:
  孫臏、吳起他們這些人,崇尚權勢和財利而且重視機變狡詐;
  施用於凶暴動亂昏瀆輕慢的國家,
  就使君臣有隔閡,上下不團結,政治謀劃不善,所以他們可以機變而狡詐。
  仁慈的人在上面,就被下面的人所仰慕,
  就像兒子弟弟衛護父親兄長,手和足捍衛大腦和眼睛,
  有什麽可與他們相比的呢?
  鄰近的國家遠望我們,像親戚一樣喜悅,像椒蘭一樣芬芳,
  回頭再觀望他們的君上,就像看見仇敵眼中冒火。
  人的性情難道有肯為了他所憎惡的而去攻擊他所喜好的嗎?
  因此用桀來攻擊桀,還可以投機取巧;
  以桀去詐騙堯,就像用蛋去碰石頭,哪裏還有僥倖的呢!
  《詩》上說:武王舉著旗幟,虔誠地握著兵器,
  像火一樣猛烈,沒有人敢阻止我們。
  是說用仁義來安撫人民的,就會無敵於天下。
  像齊國比賽擊劍的技巧,得到一顆頭顱就受到賞金。
  軍事規模小,敵人脆弱,則這種技巧苟且可以使用;
  軍事規模巨大,敵人堅強,就會渙然離散。這是亡國的軍隊。
  魏氏用武裝的士兵,穿著三層鏜甲,操用十二石的箭弩,
  背著箭矢五十枚,把戈放在行裝上面,戴著頭盔攜帶寶劍,
  帶著三天的糧食,一天之內奔走百里,
  考試合格就免除他的賦稅,給他以田地住宅的實惠。
  如果這樣,那麼他們國家土地雖然廣闊,稅收一定很少,
  而人的氣力經過幾年後就衰弱了。 這是危害國家的軍隊。
  秦國的人,教養人民很狹隘,役使人民卻殘酷暴烈。
  用勢力來威脅人民,用窮困去折磨他們,使人民貪求賞賜,
  用刑罰來引導人民,使他的人民對上邀功行賞,
  不去打仗就沒有別的出路。
  功勞和賞賜相互激增,
  能夠得到五個穿著鏜甲的人的首級的可以奴役五家,
  這是最有效率的,所以能經過四代而擁有天下。
   然而都是求取賞賜追逐利益的軍隊,是平庸之輩作買賣的辦法,
  卻沒有穩定制度保持節操。
  所以即使土地廣闊,軍隊強大,戰戰兢兢常怕天下同心協力來共同傾軋自己。
  至於齊桓公、晉文公的軍隊可以說達到了一定的境界是有節制的,
  然而仍未遵照仁義的綱領。
  所以齊國擊刺的方法不能用以抵擋魏國武裝的兵士,
  魏國武裝的兵士不能抵擋秦國精銳的士兵,
  秦國精銳的士兵不可以與齊桓公、晉文公的節制之兵相比較,
  齊桓公、晉文公的節制之兵不能與商湯、周武王的仁義之師相匹敵。

  故曰:善師者不陳,善陳者不戰,善戰者不敗,善敗者不亡。
  若夫舜修百僚,咎繇作士,命以蠻夷猾夏,寇賊奸軌,
  而刑無所用,所謂善師不陳者也。
  湯、武征伐,陳師誓衆,而放擒桀、紂,所謂善陳不戰者也。

  齊桓南服強楚,使貢周室,北伐山戎,為燕開路,
  存亡繼絕,功為伯首,所謂善戰不敗者也。
  楚昭王遭闔廬之禍,國滅出亡,父老送之。
  王曰:父老反矣!何患無君?
  父老曰:有君如是其賢也!相與從之。
  或奔走赴秦,號哭請救,秦人為之出兵。
  二國並力,遂走吳師,昭王返國,所謂善敗不亡者也。
  若秦因四世之勝,據河山之阻,任用白起、王翦豺狼之徒,
  奮其爪牙,禽獵六國,以併天下。
  窮武極詐,士民不附,卒隸之徒,還為敵仇,猋起雲合,果共軋之。
  斯為下矣。凡兵,所以存亡繼絕,救亂除害也。
  故伊、呂之將,子孫有國,與商、周併。
  至於末世,苟任詐力,以快貪殘,急城殺人盈城,爭地殺人滿野。
  孫、吳、商、白之徒,皆身誅戮於前,而國滅亡於後。
  報應之勢,各以類至,其道然矣。

  所以說:
  善於統率軍隊的人不擺陣法,善於擺陣的人不進行戰鬥,
  善於戰鬥的人不會失敗,善於失敗的人不會滅亡。
  至於說到舜治理百官,任命咎繇為負責司法的官員,
  告訴他蠻夷擾亂華夏,是一群劫掠殺人為非作歹的人,
  而刑法無所作用,這就是說善於統率軍隊的人不必布陣。
  商湯、周武王進行征伐,排列好軍隊進行戰前動員,
  桀、紂於是被擒,這就是說善於擺陣的人不作戰。
  齊桓公南面征服強大的楚國,使它進貢周室,
  又北面討伐山戎,為燕國打先鋒,能夠存危亡,續斷絕,
  功勞為霸王之最,這是說善於作戰的人不失敗。
  楚昭王遭受到闔廬的戰禍,國家被滅,國王流亡,百姓來為他送別。
  楚昭王說:你們回去吧!何愁沒有君主呢?
  百姓說:哪有如此賢明的君主呢!就一同跟從他。
  有的人奔走到秦國,號哭著請求幫忙,秦國就為他們派兵。
  兩個國家齊心協力,驅逐走吳國軍隊,
  楚昭王返回了楚國,這是說善於失敗的人不會滅亡。
  像秦國憑借四代的勝利,占據黃河和高山的險要,
  使用白起、王翦這樣的豺狼之輩,舉用他們的黨徒,
  獲取了六國,吞併了天下。
  用盡武力和奸詐,軍士和人民都不歸附,
  服役的士兵隸徒,又成為敵仇,
  像狂風一樣興起,像雲彩一樣聚合,最後共同顛覆了它。
  這就是最末流的用兵之策。
  舉凡軍隊,是用來使滅亡的國家重新存在,
  使斷絕了的後代重新接續,拯救危亂鏟除禍害的。
  所以伊尹、呂望這樣的將領,子孫都有國家,同商朝、周朝共盛衰。
  到了他們的末代,隨便使用狡詐之術,以貪婪殘暴為快樂,
  為爭奪城市殺人滿城,爭奪土地殺人充滿原野。
  孫臏、吳起、商鞅、白起之流,都是自身被誅殺在前,國家滅亡於後。
  報應的趨勢是各自依照類別到來的,他們的下場就是這樣。

  漢興,高祖躬神武之材,行寬仁之厚,總攬英雄,以誅秦、項。
  任蕭、曹之文,用良、平之謀,騁陸、酈之辯,
  明叔孫通之儀,文武相配,大略舉焉。
  天下既定,踵秦而置材官於郡國,京師有南、北軍之屯。
  至武帝平百粵,內增七校,外有樓船,皆歲時講肄,修武備雲。
  至元帝時,以貢禹議,始罷角抵,而未正治兵振旅之事也。

  漢朝建立後,高祖自身有神明威武的天賦,行為寬厚仁慈,
  統領英雄豪傑,誅殺秦王、項羽。
  採用蕭何、曹參的文治,使用張良、陳平的計謀,
  盡情施展陸賈、酈生的辯才,彰明叔孫通的禮儀,
  文武之道相互配合,大方針都已齊全。
  天下安定後,依照秦國在郡國設置材官,京師有南北二軍駐紮。
  到武帝平定百粵,又在內增設七校,在外有戰船,
  每年每季都加以講授演習,軍備得以治理。
  到元帝時,按照貢禹的建議,才廢除角抵的遊戲,
  但沒有端正治理兵軍重振軍心的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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