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一隻貓結紮。始料未及啊,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會令我懊悔至今。

  就跟人那樣,一個手術的過程。
  從來也沒有看過獸醫的小橘子,在談話中被我們決定了命運,
  姑姑要做生意,我則得上班,家裡唯一有時間有閒的人,非祖母莫屬,
  她到馬路上的幾家動物診所打聽,醫生們都說,只要帶貓來即可。
  我曾反悔地提出異議,說別這樣罷,自自然然的也很好啊,
  是我的聲音太小?我出爾反爾的力量太薄弱?
  大家都講,那萬一真生了小貓,妳全數負責。

  這個回票打得漂亮,因為我的確無力飼養一堆像橘子小影這樣的貓貓。

  祖母決定星期日早上去教堂望彌撒前,把貓帶到動物醫院,她坐計程車去,
  載著貓可不比逛市場買菜那般可以騎腳踏車,翻找出一隻舊布袋,
  讓小橘子端坐在裡面,我拍拍牠的腦袋,對牠說加油....

  那天之後,橘子小影從我的生活中徹底消失,我自此未見過牠,
  連牠溫柔的喵嗚聲也聽不到了。
  原因是這樣的:動物醫院星期日不開刀,
  牠在陌生且充滿藥劑味道的籠子裡擔驚受怕整整一天,直到星期一中午前,
  醫生要為牠施打麻醉針,把貓從籠中抱出(也許他是用抓的),
  小橘子如何不緊張?
  各種貓狗的體味和藥水的刺激令牠畏懼,那不是牠熟悉的嗅感,
  針還沒扎上,小橘子掙脫醫生的手掌控制,轉身就往門外衝,
  我懷疑這醫生的專業素養,竟未將門關好再動手術!
  小橘子逃離牠的夢魘,也奔離我們對牠的疼愛。

  醫生慌亂中撥電話告知貓不見了,我們竭力在動物醫院附近呼喊牠的名兒,
  並且在電線桿與村中的佈告欄貼著尋貓啟事,
  整整一個星期之後,頹喪地承認,橘子小影與我們一家的緣份宣告終結。

  姑姑親自上門找這位醫生理論。
  她只淡淡地說,醫生心虛地以為我們要敲他一筆,
  大聲吼叫著貓是自己跑走,不干他事,末了賠給我們三千元銷案,
  這筆錢被捐給祖母常去的教堂,希望天主保佑,
  讓小橘子在外的生活一切平安。

  
  三四年過去了,有時候在路上見到與小橘子相似的身影,
  仍忍不住對牠低聲輕喚,倘使牠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是否記得牠曾經有過一個家?是否記得牠曾經有一個多麼愛牠的主人朋友?

  謹以這篇故事,送給不知身在何方,被默默牽記的─橘子小影。

               ─原發表於成大貓咪樂園bbs.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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