陘山之事,趙且與秦伐齊。齊懼,令田章以陽武合於趙,而以順子為質。
  趙王喜,乃案兵告於秦曰:「齊以陽武賜弊邑而納順子,欲以解伐。敢告下吏。」

  陘山戰役,趙國將聯合秦國攻打齊國。
  齊國為此恐懼,便指派田章用陽武與趙國和好。又以齊國公子順子做人質。
  趙惠文王非常高興,於是按兵不發並告訴秦國說:
  「齊國把陽武贈給我國又送來順子當人質,我國要解除對它的討伐。
  為此冒昧地通知貴國的官員們。」

  秦王使公子他之趙,謂趙王曰:「齊與大國救魏而倍約,不可信恃,
  大國不義,以告弊邑,而賜之二社之地,以奉祭祀。
  今又案兵,且欲合齊而受其地,非使臣之所知也。請益甲四萬,大國裁之。」

  秦昭王派公子他前往趙國,對趙王說:
  「齊國相約貴國一同救援魏國,但事後卻背棄信約,
  齊國是不可信賴的,貴國認為齊國不守信義,把要討伐齊國的事通報了我國,
  而且贈送方圓十二里的土地,用來供祭祀之用。
  現在貴國又按兵不動,而且想要接受齊國的陽武與它和解,這是我所不知道的。
  請讓我國增派士兵四萬,由貴國去決斷。」

  蘇代為齊獻書穰侯曰:「臣聞往來之者言曰:『秦且益趙甲四萬人以伐齊。』
  臣竊必之弊邑之王曰:
  『秦王明而熟於計,穰侯智而習於事,必不益趙甲四萬人以伐齊。』

  是何也?夫三晉相結,秦之深讎也。三晉百背秦,百欺秦,不為不信,不為無行。
  今破齊以肥趙,趙,秦之深讎,不利於秦。一也。
  秦之謀者必曰:『破齊弊晉,而後製晉、楚之勝。』
  夫齊,罷國也,以天下擊之,譬猶以千鈞之弩潰癰也。秦王安能制晉、楚哉!二也。
  秦少出兵,則晉、楚不信;多出兵,則晉、楚為制於秦。
  齊恐,則必不走於秦且走晉、楚。三也。
  齊割地以實晉、楚,則晉、楚安。齊舉兵而為之頓劍,則秦反受兵。四也。
  是晉、楚以秦破齊,以齊破秦,何晉、楚之智而齊、秦之愚!五也。
  秦得安邑,善齊以安之,亦必無患矣。秦有安邑,則韓、魏必無上黨哉。
  夫取三晉之腸胃與出兵而懼其不反也,孰利?
  故臣竊必之弊邑之王曰:
  『秦王明而熟於計,穰侯智而習於事,必不益趙甲四萬以伐齊矣。』」

  蘇代替齊國送給穰侯一封信說:
  「我聽到往來的行人說:『秦國將要增援趙國四萬兵力來進攻齊國。』
  我私下認為要肯定地告訴我國的國王說:
  『秦王精明而善於謀劃,穰侯明智而善於辦事,
  一定不會增援趙國四萬兵力來進攻齊國。』

  這是為甚麼呢?趙、魏、韓三國聯合,這是秦國的深仇。
  它們上百次的背棄秦國,上百次的欺騙秦國,
  秦國都不算是不守信用,不算是不講道義。

  現在打敗齊國去壯大趙國,趙國是秦國的深仇大敵,這樣不利於秦國。這是一。
  秦國的謀士一定說:『打敗齊國讓三晉疲睏,然後製服三晉和楚國。』
  齊國是一個疲憊的國家,用天下各國的兵力進攻齊國,
  就好比用於鉤重的強弩去擊破一個潰爛了的毒瘡,它必然滅亡。
  秦王怎麼能制服三晉和楚國呢?這是二。
  秦國出動軍隊少,那麼三晉和楚國就不會相信秦國;
  出動軍隊多,那麼三晉和楚國就會認為受秦國控制。
  齊國恐懼,一定不會投靠秦國而去投靠三晉和楚國。這是三。
  齊國割讓土地以充實三晉和楚國,那麼三晉和楚國就安定了。
  齊國出動兵力,秦國反而會受到軍事壓力。這是四。
  這實際上是三晉和楚國利用秦國來攻破齊國,又利用齊國來攻破秦國,
  為甚麼三晉和楚國會這樣聰明而齊國和秦國這樣愚蠢呢?這是五。
  秦國取得了安邑,好好地安撫齊國,也就必然沒有禍患了。
  秦國有了安邑,韓、魏兩國一定會失去上黨的。
  取得三晉的樞紐地帶,跟出動軍隊卻害怕全軍覆沒,哪一個有利呢?
  所以我私下對我們國王說:『秦王精明而善於謀劃,穰侯明智而善於辦事,
  一定不會增援趙國四萬兵力來進攻齊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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